三、新人
乃尔的办公室里看报纸,看到中国和日本开战的消息。「GreaterEastAsiaWarErupts」——标题是这麽写的。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,手里的咖啡凉了都没发觉。 那一刻,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。想起小时候在三芝的老家,想起祖父弯着腰在田里劳作的背影,想起日本警察在街上巡逻的皮靴声。想起京都帝大的樱花,想起同学们谈论「大东亚共荣」时那种狂热的眼神。想起他第一次听说「中华民国」这个词的时候,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——像是找到了什麽,又像是失去了什麽。 战争打了八个月。他在美国看报纸,看电视,听广播,追踪着每一条消息。中队攻入满洲的时候,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夜。朝鲜半岛光复的时候,他破例喝了半瓶威士忌。终战那天,他请了一天假,一个人开车去了海边,在沙滩上坐到太yAn落山。 然後他就决定回来了。 有时候他觉得是因为厌倦了。在美国待了八年,教书、研究、文、开会、再教书。日子过得舒服,却总觉得少了点什麽。他在康乃尔有终身教职,有房子,有车,有稳定的收入。可每天早上醒来,他都会问自己一个问题:这辈子就这样了吗? 有时候他觉得是因为好奇。这个国家打败了日本,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他想亲眼看看,这变化究竟是什麽样子。他想知道,那些他在报纸上读到的故事,在现实中是什麽模样。 也许都是,也许都不是。 反正他来了。 菸cH0U完了,他把菸蒂按灭在窗台上的菸灰缸里。菸灰缸是搪瓷的,白底蓝花